花园北巷
《消失的胡同――铅笔画中的北京风貌》,是由宽线条铅笔画画家况晗作画、历史地理专栏作者陆元撰文、学苑出版社出版的一本讲述老北京
北京是周朝燕国及辽、金、元、明、清六代古都,留有许多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的遗迹。战国时期燕昭王图谋振兴燕国,不惜重金厚礼招揽人才,相传他建造黄金台以待贤人,由此留下了“金台夕照”景观,是“燕京八景”之一。辽代在北京地区设立燕京,留下了宣武区天宁寺里的辽代古塔。金代攻破北宋国都开封之后,将宋徽宗和宋钦宗掳往金国,途中曾在燕京停留数月,两个亡国皇帝分别被关押在悯忠寺和延寿寺。悯忠寺是唐太宗为祭奠东征阵亡将士而建,即现在的宣武区法源寺,延寿寺旧址现在是大栅栏地区的延寿寺街。如今在北海公园琼华岛上随处可见的太湖石,也是金代从开封宋徽宗“艮岳”园林运来的。南宋丞相文天祥率军抗元兵败被俘之后,关押在元大都兵马司的土牢。状元出身的文天祥在关押4年期间,书写了数百篇诗词文章以抒发爱国情怀,其中最著名的一篇就是《正气歌》。明初在土牢旧址建立了文丞相祠,列为皇家祭祀的9座祠庙之一。文丞相祠在东城区府学胡同,旁边的小胡同今称文丞相胡同。
元代杂剧《张生煮海》说的是书生张羽和小龙女的一段恋情,剧中有一句台词,张羽让书童向小龙女的丫环打听小龙女的住处,丫环答道:“你去那羊市角头砖塔胡同总铺门前来寻我”。“羊市角头”就是羊市大街路口拐角处,即今西城区西四路口,“总铺”是元代街巷里的治安机构,砖塔胡同和胡同里的砖塔至今仍在。明代为了繁荣市场和扩充税源,曾在各个城门的门外建造“廊房”招商开店,前门大街的廊坊头条至廊房三条即由此得名,那时的廊房四条就是繁华至今的大栅栏街。清代北京内城不准汉人居住,于是在外城出现了大量接待外省籍文人的会馆,形成了北京的会馆文化。林则徐、谭嗣同、康有为、梁启超都曾居住在会馆里。
1912年鲁迅先生初到北京,头几年也是住在宣武门外南半截胡同的绍兴会馆,而他任职的教育部则在宣武门内的教育部街,今即西单附近的教育街。鲁迅在北京14年间还住过八道湾胡同、砖塔胡同和宫门口西二条胡同,他曾将东城区的吉兆胡同写入小说《伤逝》。在小说里,史涓生和子君去租房,“看了二十多处,这才得到可以暂且敷衍的处所,是吉兆胡同一所小院里的两间南屋”。小说里还提到史涓生和子君住在吉兆胡同期间,到庙会买了两盆花和一只名叫“阿随”的花白色叭儿狗。旧时距离吉兆胡同最近的庙会,就是东四路口西边的隆福寺庙会。
金庸曾将东城区的南豆芽胡同写入武侠小说《鹿鼎记》。小说第十三回写道:天地会青木堂首领韦小宝,接到了由云南来到北京的反清首领沐剑声的请帖,“请天地会青木堂香主韦小宝,率同天地会众位英雄同去赴宴,就是今晚,是在朝阳门内南豆芽胡同”。
这些留有历史名人足迹的胡同,都被况晗的画笔和陆元的文笔收录在《消失的胡同――铅笔画中的北京风貌》画册里。
西四北三条
况晗在大学时期所学美术专业原本是水彩画,但是他认为国内尚无人使用的宽线条铅笔画,才最适于表现北京胡同古老沧桑的感觉。所谓宽线条,是将粗细不等的铅笔头部都磨成扁宽状,每一笔都要画成所需的笔触宽度,不能修改和涂抹。这样的画法,传神地烘托出北京胡同里寒冬的积雪、早春的风尘、盛夏的烈日和晚秋的落叶,点染出百年砖瓦的岁月遗痕和古旧门楼的斑驳印记。多次为况晗作品举办过展览的云峰画苑董事长郭浩满先生认为,宽线条铅笔画能“以扁平的笔触,力透纸背的力度,富于韵律的节奏,虚实相应的变化,构成明快而层次丰富的画面”。
况晗的许多作品都是抢在胡同被拆迁改造之前取景和写生,所以他被中国美术家协会常务副主席吴长江先生称作是“泡在北京的胡同深处与推土机赛跑”的人。吴长江评论说,“那些已不复存在的胡同,通过他的笔、他的画,慰藉着人们对曾经的家园的留恋,也激发着人们对新生活的向往和追求”。况晗还为每条或已消失、或被改造的胡同都拍摄了近期的照片,并注明新旧影像对照的年代,以期使读者了解胡同风貌的变迁。舒乙先生对此极为赞赏,他说:“一边是十多年前的某个胡同,另一边是今日的同一个胡同,两者对比,一下子胡同景观变成了动态的,把时代的脚步描绘了出来。这是此本图集不同于别的胡同图集的特点,很了不起。”
陆元笔名“食烟火斋”,是北京历史地理专栏作者,多年来为报刊的史地文化栏目撰写过数百篇文章,在电视台主讲过《颐和园福山寿海探秘》。陆元这次为撰写《消失的胡同――铅笔画中的北京风貌》画册里的106个胡同故事,考证了历史记载,踏勘了实地风貌,讲述了诸如“顶银胡同有银子吗”、“毡子胡同有毡子吗”、“大翔凤胡同为什么又叫大墙缝”等许多有趣的故事,都是他人未知未言,或知而未详、或言而未确的内容。
《消失的胡同――铅笔画中的北京风貌》这本画册里面装满着历史。历史需要载体,这载体可以是甲骨,是竹简,是碑碣,是书卷,也包含古老的胡同。北京的胡同,见识过刘秉忠、郭守敬们的睿智,挥洒过文天祥、于谦们的诗篇,浸透过袁崇焕、谭嗣同们的热血,激扬过陈独秀、鲁迅们的呐喊。北京胡同里的老房子,历经几许风雨,遭逢多少祸福,而今仍然矗立在寻常巷陌之间,斜阳草树之际,仍在任凭人们居住、使用、游览和评说。有谁问过它们累了吗?有谁想过它们老了吗?若是有一天它们不堪重负轰然倒下,会有人为它们叹一声惋惜吗?所以,请关注胡同。